夏夕空

主要古早月CP。
夏夕空逢月。

 

【久翅】Chain of custody(英国律政背景)

*新年第一篇就是BE的话好像不大吉利,就尝试了一下一直感兴趣的英国背景律政。
*英国的律师分为barrister(出庭律师,即本文nonmami的职业身份)跟solicitor(事务律师,即优子的职业身份);出庭律师中有一部分极为优秀的会成为Queen’s counsel(缩写QC),需要出庭律师自己提出申请以后进行审查。
*出庭律师不能直接接受当事人的委托、只能由事务律师接受后再决定与某位出庭律师进行合作,也因此大部分事实核查的工作是由事务律师进行的。
*出庭律师在法庭外谈及自己代理的案子时,出于为自己代理的顾客保密,会直接以第一人称叙述案情;举例如一个人开枪射杀他人,他的出庭律师与同僚谈及他的案情,会说“我开枪杀了人”。
*感兴趣的同学可参考英剧《silk》,会对背景有更多了解。
*这个作者有写长篇的打算,此文可算是初步熟悉相关元素。




【一】

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吧。
真琴翼看到推荐信尾法官夸张的花体签名,手指无意识的绞着米黄色假发的发尾。

是确认久世星佳跟自己一样,也是明年申请QC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看似对于同一个事务所的同事而言有些奇怪,其实以出庭律师的忙碌程度,双方避避嫌就好。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万圣节前一天,分别代理原被告的两个人在法院附近的小酒馆里等着陪审团的结果。
终于不用站在两边冲对方斜睨着抛“My learned friend”并一大堆夹枪带棒的话了;尽管那些话都是职业需要,真琴翼仍然觉得久违轻松。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她。
“很难知道关在一间房里的十二个人会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久世星佳在手帐上整理着要点,“我这边主要说明了协会以新标准测定保留多年的运动员sample的重要性,你也成功在chain of custody上撕了口子。”

“……最近事务所找我谈了申请QC的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
碳素笔的笔尖一顿,“chain”的最后一个字母尾端留下一个圆圆的墨点;久世星佳沉吟一会儿,接着写下去:“奇怪,往年事务所不该都是每年一个申请人么?”

“我也是想到你……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本身今年精简诉讼部门的提议就不断的被提起过。”
“也就是说,”久世星佳合上本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酒架,“在我们这个年龄本身QC通过率较低的情形下,明年谁没有跳过这道坎,谁就可能丢工作。”

“真没想到,是不是?”
虽然预料之中的、又一次成了对手,然而时过境迁,真琴翼越发不能习惯两个人间的沉默了。

“是没想到,”久世星佳用指尖把眼前的酒杯蹭入自己的手掌中,“……简直不合时宜。”
“所以,”她顿了顿,微微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好。”

“……果然。”
那个人苦笑着,把酒杯凑到自己的唇边。

“你看,遇到这样的事。我们都当了十多年的出庭律师了,即使这次知道大概率是对方会输掉……”
也还是会各自去争取社内外的各种资源,力保自己能赢。
胜负欲简直是从选择成为出庭律师起,深深刻入每个人骨髓的东西。

“……最早,你说还是想专注工作,”久世星佳微微点了点头,“又有一段时间,你说你需要确定确定。……嗯,现在,你又要逃了。”
“只是觉得未来维系感情的话,不会很轻松,”真琴翼抿了一口杯沿,“好像不是该劳神在感情上的时候……不,我是想,现在真的……”

“所以你以为…以为我是想要挽留你么?不,真的够了。”

“对不起,其实我只是……”
“我是喜欢你——你的确是我最喜欢的人,”她转过来看她,“但怎么说呢……是很累了。”
“……”

“对啊真琴翼……我很累了。是你习惯自由自在了也好,还是仅仅是我不值得信任也好;不必是暂时分开了,就这样……分开吧。对我而言,也是善始善终。”

【二】

起初她没觉得有什么。
恢复单身状态以后,不久全事务所上下都知道了;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的分手对象——
否则双方的事务律师也不会在上一个案子里把自己跟久世星佳分别推到原被告的辩护席上去。

“话说回来保存我参赛前血样的防腐剂有质量问题,那个,现实中的我还是……”真琴翼食指抵在太阳穴上,想了想,“对,晚间新闻里看到该厂商召回防腐剂的。但就此,我的血样证据监管链存在缺陷就是很明显的事情了。”
“再加上毕竟也是红极一时的短跑运动员,恰当引导的话,陪审团会对你的代理人心生同情的,”诉讼部的主管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要问一个可能有点天真的问题——那种药你吃了没?”

真琴翼耸了耸肩:“上帝知道吧,我会对出庭律师吐露一切么?在不允许直接交流的情形之下?”
“这个案子的主审法官,他的QC推荐信很有份量。如果感觉他对你印象不错,你一定要争取一下。”

晚间新闻她是在久世星佳家里看到的。
真琴翼当然回想得起这些细节;事实上她意识里先浮现的,是那个人微微汗湿的鼻尖蹭过自己肌肤时的颤栗。

离开的时候是还算干净利落的,她想;回忆便并着哀凉苏生起来。
这种失落感……不过只是与一个很多时候感受不到被爱着的恋人分开而已。

久世星佳很早就向自己表达过好感;早于两个人大学毕业成为实习生之前,那时候她们还在代表各自学校打议会制辩论。

“我……我没有考虑过跟女性交往。”
“没有关系,我只是表明我对你的喜欢而已。不是要求你什么回应,这样。”那个人也不意外,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有见过告白被拒绝的人如此平静的。

不久进了同一个事务所,即使以前被告白过,也没有影响两个人那时候成为朋友。
只是不论同性异性,凡是友谊中有一个人倾慕另一个人,感情的况味便暧昧起来。

大概是喜欢冒险的个性与情侣所求的甜蜜安稳相背离吧吧,自己好像一直留不住恋人。最后总是分开了。
对于两人那种暧昧的友情,她自己也能感觉到日复一日的渗透到生活中;总没有带着爱情中随浓情蜜意共生的、疯狂哀伤的阴影。

恐怕就是,沉迷于两个人暧昧友谊的安稳。她也害怕关系进展,会跟那些失败的恋情一样,有个形同陌路的终局。

可哪有不越发紧密深入的关系呢。最后还是恋爱了。
所以最后也就这样,没有人试图去挽回的,分开了。

【三】

“怎么,我换个房子很奇怪么?”
事务律师宫崎优子回过神来:“不…不,只是我还本科的时候,你的地址就没有变过。”

“还只是在陆续收拾。以前那个房子离事务所跟学校都近,说起来也挺舍不得。”
“的确,我也舍不得,”优子把用红绳捆好的案件材料垒到出庭律师办公桌上,“那要不要接更多的案子,把两处都买下来?”

“认真的嘛?”
“嗯。”眼睛一亮拼命点头。
久世星佳便扶着额头做出一脸苦恼的样子来;优子垂下脑袋来“嘿嘿”笑了一阵,直到被幽怨的前辈揉乱了头发。

真琴翼是在她在法庭上的时候,去她那里收拾了东西并留下钥匙的。
那天久世星佳回家的时候在门外站了许久;但真正开门之后、在玄关看见钥匙时,却平静到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原先觉得宝贵到害怕失去的人,放手以后并没有消沉伤感。
精疲力尽之后彻底的麻木吧。
失去只是变成了一个理性认知中的事实,感性层面上却没有丝毫痛感。

所以搬家倒真的不是触景生情,换个环境而已,也的确想有个破除这种麻木的机会。
但终究还没等到搬家的时候。

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大概是真琴翼离开的急,还是有落下的东西。
还是比较意味深长的那种。

她拎起一条展开来,很快就意识到这几条缠绕在梳妆台下一个小抽屉里的黄铜色金属链条是什么。
也不仅是这几条body chain,还有一个手环部分是小珍珠链的手铐;大概为了避嫌,真琴翼没有看梳妆台的抽屉,才遗落下来。

久世星佳腿上搁着打包用的小纸箱,表情像是她刚从梳妆台里挖出了冬眠的蛇。
回忆里浮现出细细的链条间,那个人身体上延绵的线条;尽管她还有警告自己的余力——
仍然难以自抑的想起了一些极为旖旎的光景来。

像是突然挨人咬了一口,疼痛的知觉也终于翻涌而来。情事中的细节还历历在目,然而一切都无声无息的终局了。
在她以为是永久陪伴开场的时候。

对一个人的爱情,其实就是一种极不讲道理的情感;其实也不是没有跟别人恋爱过,但并肩走到某一段,不自觉地就回头。
所以怎么抵抗?哪怕真琴翼只是最简单地说“在一起好吗”,都是多年夙愿得偿。

“你还不理解爱,亲爱的,你还不理解。”
她突然就想起初恋的那个年长情人来,那个人有一双湿润的蓝眼睛。

“我爱你。”年少的她执拗的说。
“亲爱的……爱不是像你这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爱…会是一种很悲哀的情感。”

她不希冀被爱啊……她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听到过呢。

【四】

肩部、腰部的几条body chain,并上那个去掉中间细铁链、看起来更像是珍珠腕饰的手铐。
久世星佳对这些一窍不通;看得出来是价值不菲,而且根据曾经的用途判断、似乎都算是……情趣用品。

大概还是当面转交的好;她想着,随即否定了在事务所或者法庭的人时候转交给真琴翼——
担心事务所人多眼杂,而进法庭时还需要过安检。
她可不希望被人用看变态的眼神盯着。

然而搬家在即,甚至想到这些故人之物还算在行李中,久世星佳就不太舒服。
约出来见面给真琴翼,也好像不得不多聊一些什么。

她想自己其实没有这样的勇气,就像一个精心准备的案子惨败同样没心情再翻资料一般。
最稳妥的是——久世星佳想——不期而至的登门、转交这些令人遐想的物品、待对方没反应过来时迅速离开。

门铃响了一会儿真琴翼才接;久世星佳冲监控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对方挂断门铃,很快开了门。

“你刚才在洗澡?”
房间里的地板一溜赤脚跑来留下的水渍。

“是啊,”真琴翼边说,随手拆着封好的纸袋,“约会时喝了点酒,我想…”
她的视线离开对方丝绸浴袍下的腿,才忙出言阻止:“你先别拆开,我就是来还你的东西。”

真琴翼已经探进手去,抓出那个手铐来看;当她意识到是什么时,像是猛然被烫了一样松手,手铐“啪”的一声直直落回去。
她不知所措的看过来——久世星佳的脸也直发烧,显然不能接受这种突发情况:“所以……所以,你只是落在我那里了,我过来还一下。”

“哦,那……多谢,”真琴翼结结巴巴的,“我…我也不是故意留这…嗯,这个在你那里;可能我忘了放在哪了……”
“梳妆台左边倒数第二个抽屉。”
“哦……”

真琴翼嘴唇翕动着;久世星佳也就倚着半开的门,等她要说什么——
对视着对视着,两个人先一起笑了出来。

她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先进来吧。”
自己真的像是着了什么魔一样;久世星佳看真琴翼裸着双脚,转眼看了一下半开的门,就这样答应了。

“其实真的不用特别送过来,留着也……”
“嗯,你刚说你去约会了?”
刚坐下就同时选了两种最差的开场方式。

“…其实也不是,就喝了几杯。我回来了吗。”言语之间有些暧昧。
“这样。其实没关系的,不必顾及我的心情吧。”

“你怎么总是这样,”她愣了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即使是前任,听到这种话也会不舒服吧。好像我没什么魅力似的?”
“正因为是前任,怎么说……才不能给人这种错误的暗示吧。”

“诶你这人……真的喜欢过我么?”
“曾经的话,很认真的喜欢过,”她沉吟片刻,“现在不重要了。”
“说起曾经来,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被喜欢着。”

久世星佳苦笑,不知道该怎么答话;真琴翼也低下头去,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手铐下的身体链来。
刚恋爱的那段时间,她的确对这些特别感兴趣。

“……我该走了,”久世星佳大概是注意到她看些什么,不自在地站起身来,“本来来这里,也就只是还你东西而已。”
“看来你也还记得,”她冲她挥了挥指间那条腰链,“还有,只是还给我而已,我们却也已经说了这么多。”

“现在不合适了,不是说又开始约会了么?”
“情人从来都不是朋友,”她拿出那个手铐来,唇边带着抹讥讽的笑意,“或者什么无条件宽纵的对象。不是你永远理性的分析着现状、做出自以为对对方好的决定,这个人就会感恩戴德。”

“……那也已经不关你什么事了,好好看顾你现在的约会对象比较好。”
“我现在跟谁约会又关你什么事?”
“当然当然。”

久世星佳转身向门边大步走去;还没有反应过来,腕上咔哒一声,人便被摁在了墙上。
“你要做什么!”

真琴翼眯着眼,慢慢寻着环铐上的细链摸过去——她抓住对方不断试图挣脱的手:“回到正题,如果真的不想要一个人离开,不如直接表明态度。”
“Fu…胡闹什么?谁提出说要分手?你还想非法监禁么?”

“是你不愿好好说话。”
久世星佳无计可施,只得狠狠往她的方向撞了一下,自己却也被两个人交握的手一并带跌到了地上。

她用力挣了半天,去看对方的手时,才发现真琴翼的手腕上也环着铐环。
那副精致的手铐在两个人的手腕上都勒出深深的红痕来。

【五】

真琴翼自然对一贯温柔多年的她未曾设防;突然一跤摔的她有些懵,直愣愣的盯着跟久世星佳交握的手。
“我想你了。”许久之后,她轻轻这样说了一句。

“……摔得疼么?”久世星佳也不愿意跟对方计较方才的争执。
她整理着真琴翼凌乱的浴袍,试图扶对方起身。
真琴翼以为她没有听见,忙攥住她空着的手腕:“真的,我很想你。”

她一瞬间有点可笑的想法——怕不是真琴翼摔得不大正常了;然而四目相对,苦涩的情绪又翻涌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要这样说。”
“我本来见到你很高兴,但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了。”

“可能跟我想的不一样吧……”久世星佳慢慢地抽开手来,“如果从一开始,我没选择成为你的朋友该多好。”
“……”
她半扶半抱着让对方起身,声音柔和:“不是做朋友就够了。但做了这么久朋友,待到成为情人,却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在乎。”

“那我们分手,你到底怎么想?”
“我怎么想,难道能改变些什么不成。”
“你怎么不知道呢……分明这时候能控制我的,就只有你而已。”

“我……”
真琴翼闭上眼睛,用没有被铐住的那只手环住久世星佳的肩。

“自从我说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告诉你……绑住我吧,”她把头埋进那个人的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我挣扎,也不要放开我。”

她不再言语,摸索着揽紧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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